故乡的云,异乡的梦中篇小说连载18《节录》
2019-05-05 10:35:0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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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故乡的云,异乡的梦中篇小说连载18《节录》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——谨以此文献给千千万万在城市拼搏的打工妹

          第十八章

      临海的秋天来得早一些,虽说还是九月中旬,晚上出门已稍稍有些凉意,郭静刚从宿舍出来,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,她赶紧去宿舍内又取了件外套披上。走到三号宿舍区的拐角处,同车间的三个小姐妹已经在那等候,她们正要结伴前行,后面又赶来一个小男孩,边跑边叫着:“小姐姐啊,等等我,带我一块去吧,”“谁啊,”其中一个女孩问,“是小于儿,就是在车间送料的那个小毛孩,带上他吧,”郭静说道,于是一行五人,顺着斜坡,向前面亮灯的地方走去。

    在梅村东边村口,一直至梅山脚下,原来是一片碎石遍地杂草丛生的山岗坡道,近几年,村里招商引资,建了些简易厂房,一下子冒出四五个手工操作的密集型企业,紧靠郭静所在的梅村服装厂附近,又多了一个第二服装厂和一个绣花厂,一个鞋厂,工人大多是其它省份或外地来的打工妹打工仔,工作繁重且简单,工作量大时间长,这些外来打工仔每天除了上班之外,就是吃,就是睡,周而复始,天天如此,虽说各厂在招工时待遇承诺:包食宿,有礼拜天休息日,但宿舍是集体宿舍,六到八个人一个大统间,休息天也大多加班加点,特别是伙食,糟糕透顶,米都是陈米,发霉,馒头象个硬疙瘩。中午还好一点,两菜一汤,尚能填饱肚子,早晚就只有咸菜,稀饭外加每人两只馒头,大多吃不饱,梅村人知道这一点,也看到了这小小的商机,在梅村南街的两边新建了许多小吃店,面点,咯拉,鱿鱼,烧烤,一应俱全,应有尽有。这里店铺很多,吃食也不贵。

    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,梅村南街三百米路段,路边都是流动商贩摆开的路边摊,地上全是小商品,烧烤冒出的油烟味,混杂着小吃店啤酒瓶碰撞,么五喝六的嘈杂声,显示出一种畸形的繁华。其实他们也知道,只是在众多打工仔身上挣点小钱。

    这些打工仔打工妹,为了增加营养,为了解馋,或说为了排除寂寞,每到晚上,隔三差五,相约成群,走出宿舍,随便找个小店,消磨一两个小时。

    今天,郭静她们就是来这,这也是她们一天中最为高兴的时候了,那个小男孩小于儿长得差一些,个子又小,这些小姐妹们都不愿意带他,他就死乞白赖跟着过来,只有郭静心肠软,见到他都会叫上,所以他也特喜欢郭静这个大姐姐。这小于儿也是傻懂事,因为她们吃饭都是AA制,每人十元八块钱,小于儿怕别人嫌弃他,除了拿出份子钱以外,还会主动的再买上两扎鲜啤或几串烧烤孝敬这些小姐姐。

    郭静来临海打工己有三年了,噢,没有,应该说三年还差一个月,听原来在服装厂干活儿的大姐姐们说,在服装厂打工没有超过三年的,这是一个坎,或自动离职,或因故走人,郭静就要跨进这个坎了,你还别说,这道坎象一个魔咒,冥冥之中似有某种感觉,郭静近一段时间上班好象特累,老是把活儿做错,老是挨批,晚上睡觉恍恍惚惚的,焦躁不安,烦燥得要命,特别是那天在饭店韦萍提到与她哥相亲的事,更让她心猿意马。有时候,好象下半夜较多,小腹以下隐隐胀痛,她问过车间年龄稍大一点的大姐姐,她们只是笑笑,说什么该早点结婚了,有个男人就不疼了。她以为她们跟她开玩笑,寻开心,她们说不是开玩笑是真的。

    今天,一上班,九点之后,郭静就感觉不舒服,她硬撑着,中午在饭堂吃饭的时候,她一点胃口也没用,什么都不想吃。那小于儿就坐在她对面,他喜欢郭静大姐姐,他说她人好,看着她说话,看着她吃饭,自己吃得也香,今天,他见郭姐脸色苍白,不想吃饭,他想,定是大姐病了,他找到那个韓国总管,就是认识孙存华的那位总管,自作主张的为郭静请假,那总管见郭静病怏怏的样子。还真是同意了,他让她去看看医生,休息两天,郭静谢过总管后,回过头来对小于儿笑笑表示感谢,回到了她的宿舍。

    郭静所住的宿舍原是梅村的一个仓库改建的,里面隔成了五个小单间,每个单元可以住四个人,这是专门给打工妹里班组长住的,相比较而言比其它简易宿舍好一些,郭静进得房间,顺手打开了床前的一扇窗户,一絲凉风吹来,她稍感舒服了一点,今天天气不错,窗户外阳光明媚,前面是一条四车道公路,路两边各有一排钻天白杨,阳光一照,映出蓝绿色的光,微风拂过,发出轻微的声响。路的对面是个陡坡,沿坡而上,就是梅村服装厂打工仔的宿舍了,这梅村服装厂女工居多,三分之二的工人是打工妹,三分之一为打工仔,男女界限分得很清,每到晚上的八点,男女宿舍是不准相互走动的,那小于儿有点花痴,每天下班之后,他经常站在男生宿舍前的平台上,对着女孩这边张望,看她们晾衣服,看她们走动,他特别喜欢郭姐,每每看到郭静就兴奋异常。正如郭静所说,这小于儿又可怜,又讨嫌。但做事踏实,只要女孩儿愿意,谁喊他帮忙做什么,他跑得比兔子还快。

    郭静躺到床上,大脑转个不停,她想得很多,心浮气躁,心乱如麻,俺郭静自打进城就来到这个服装厂,全身心的投入,拼命的干活,就象进了囚笼一样,一晃三年了,这里人说:三年不跳槽,如同住监牢,不走,会累死在这里的。去那儿呢?…——孙存华孙总那儿是不是能帮忙,小惠在那干得不错,就是工资少一点,再说,姐妹俩在一起也不好。

    还有,那天在紫云饭店,韦萍论及相亲做媒的事,虽说是第一次提及,郭静你并没有推辞,看似应承了这门亲事,女孩儿家21岁了,己到了或过了思春的年龄,早点成个家,也行,省得如浮萍在江湖漂迫,是谁说过:落叶归根,也就是说,她郭静还要回到柳河边,回到生她养她的地方,只不过是从柳下河村搬到了柳上河村。然后操持家务,生儿育女,传承上一辈的輪回。

    她从床上坐起来,挺一挺身,伸了个懒腰。

    窗外不知那家农户放起了DVD,真有这份闲心:云岩殿,拜坛前,谁知一笑把祸牵。……要知道,女儿心肠,那个姑娘不想郎……郭静笑笑,心中荡起涟漪,放的“三笑”吧,应该是,说我呢。

    她坐在床上,百无聊懒。太阳西斜,一缕阳光从窗外透进来,她有些犯困,朦朦胧胧,眯起了眼。怎么啦,象飞起来一样,轻飘飘的,下面就是柳河,还有那无沿无际的芦苇荡, 前面就是——柳河大桥,又到了柳下河村,啊,到家了。妹妹郭惠从外面进来,也不说话,只是看着她笑,郭静推了她一把说道:“看你这傻呼呼的样子,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”,那郭惠还是不说话,只是指一指外面,郭静举头一看,屋前广场上直到柳河边全是人,领头的是个女孩子,正是韦萍,那韦萍张罗着,招乎来人抬进五箱笼财礼,又走到外面,挥一挥手,乐隊“呼”的一下,两把唢呐同时吹起来,其他人也敲鼓打打,吹拉弹唱,一乘大轿到门口,停下就么喝,轿后一人,骑着大马,胸配红花,头戴一帖礼帽,两边插两根冲天羽毛,正是关家大公子关韦宁。郭惠一看,吓得不轻,哇哇大叫:“谁说结婚啦,我答应结婚了吗?”他喊老爸,喊妈妈,没有人应,这时从屋外冲进几个彪形大汉。七手八脚把郭静往轿里一塞,抬着就走,到柳河边,郭静吓得“哇”的一声大哭起来,她大喊大叫,拳打脚踢。把个轿内弄得震天价响,那几个轿夫有些害怕,齐齐的大吼一声“我让你喊叫,”丢下轿子,往河里一推,拔腿就逃,这轿子直往下沉,直往下沉,只听得“轰”的一声惊天巨响,天崩地裂,郭静猛的坐起来,心里突突地跳个不停,内衣已全部湿透,……怎会做这个大梦。她楞在那里,呆若木鸡,动也不敢动。《待续》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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