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乡的云，异乡的梦中篇小说连载23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——谨以此文献给千千万万在城市拼搏的打工妹

            第二十三章

      早上，存华刚到办公室，便接到唐忠和唐经理打来的电话：“大哥，听说你这两天一直在里海区这边是吗？怎么不到我这里，该不是忘了小弟吧，”“怎么可能呢？是这样，里海区新建了个商务车专用汽车厂，指名用我们的尼龙管，这两天到里海即是专门落实产品供货事宜，那边供货很好办，价格，规格，技术参数参照临海汽车厂现行标准即可。其实，也没什么大事，但件件必须有我才能落实。现在好了，尘埃落定，唐总有何吩咐，”“今天还过来吗？”“还有点事，下午过去，”

      “那好，晚上到我这，我这里还有几个朋友，一块吃个饭，聊一聊。”“好的，到时，我打电话给你。”

      晚上，唐忠和在里海的吉龙湖水库摆了一桌酒席，来的人都是唐忠和的大学同学，他们到临海旅游，唐总也是尽地主之谊，本来，朱春霞也应该来，大学时同班同学又成为夫妻的就只有这一对，可今天朱春霞去市里开会，她打个招呼说，赶不过来了，表示歉意。唐总晚饭后，按排客人在宾馆住下，邀上孙存华，两部轿车一前一后，来到了里海大运公司轿车经营部，销售部一共四层，一楼是轿车销售大厅，二楼是工作人员办公的地方，唐总的办公室在三楼，进到室内，宽敞明亮。忠和打开了办公室的挑高窗帘，透过落地窗玻璃，视野开阔，自楼下的路边公园，一直可以沿伸到远处的大海。这轿车销售部，地理位置很好，前面是滨江大道，过了滨江大道三百米外就是临海市最有名的金沙滩海滨浴场了，孙存华站在办公室边沿，他手扶栏杆眺望远处，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多钟了，那月亮无遮无掩，月光如水，照在沙滩上，映射在海面上，海风轻起，由远而近，熠熠闪光。存华完全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，以自于忠和招呼他喝茶，他都没听到。存华回过身来，坐到沙发上，笑着对忠和说：“你真会享受。这地方太美了。”忠和拉过一把椅子到茶几边，坐到存华的对面，他告诉存华，郭惠上班就在一楼售车大厅，她们销售有提成，业绩还不错，所以这些女孩子工作都特别认真，“你们这有车模吗？”存华听说过车模，有点好奇，才这样问，“听说车模个个漂亮。”“我们这那有车模，营销展示会上才有，不过，我们这卖车的女孩子个个都是车模，女孩子长得好看，车也好卖。这代表了企业的形象也是企业的金字招牌。噢，忘了，听说郭惠还有个姐姐也在临海，比小惠还漂亮，你见过吗？如行，大哥出把力，把她拉过来，”

      “我是见过，相貌出众，不过，我问你，你这那是卖车啊？你是建美人院啊，再说，她又不在我那里，我怎么帮忙。噢，小惠不是在这吗？你直接找她就行，何必在我这转个大弯。”

      那忠和拍了拍脑门，嘻嘻的笑起来，“真的，有意思，舍近求远。真应了那句话，聪明一世，糊涂一时。”

      存华见忠和高兴，也不怕忠和见气，干脆说道：“唐总，我发觉你对员工，特别是女孩子的外貌特别看重，且提到了企业形象的高度，真有那么重要吗？”

      “当然重要啦，爱美之心，人皆有之。大哥啊，你还别说，长得漂亮的女孩，内心也一定很美，所谓相由心生，说的就是这个道理，”“依你这么说，外貌美，内心歹毒的人就没有啦，”“也有，但很少很少。”“那古书上说的苏妲己啊，武媚娘啊，慈禧啊都是好人啦，”“不是，不是，大哥你扯远了，她们都是弄权的女人，任何人，只要掌上权杖，恋上权力，都会变坏，不单是女人，男人女人都一样。”

      “好，这事就到这儿，另有一个问题，算是题外话吧，我想与你探讨一下，”忠和一本正经的说道：“我发觉你对打工仔，特别是打工妹有一种本能的同情和爱护，在你单位打工的都对你赞誉有加。你总是认为社会对这些人关心不夠，重视不夠。是这样吗？”存华没有立即回答忠和提出的问题。他喝了一口茶，抬头注视着唐忠和，说实在的，平时他就很佩服这个唐老弟，也很珍惜相互间的友谊，他佩服他的竞业精神，佩服他的人际交往，特别是对一些社会现象，其敏锐的观察力和精辟的论述。让你心服口服。对社会的一些热点问题，例如，贫富差距，贪污收贿，大学生就业，计划生育等等，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。

      今天，忠和提出的有关打工仔打工姝这一群体，也正是存华长期关注的。孙存华见忠和提出这一问题，顿时来了兴致，他没有急于说出自己的想法，他想先听一听忠和对打工仔的看法，忠和也不谦让，自顾自的发出了自己的独立见解：他认为，存在的即是合理的，随着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，特别是民营企业的崛起，需要大批的工人，烦琐的密集型的工作需要劳动力，流水线上也需要人，大批农民，特别是农村的年青人为了改变原有的生活状况，从乡村走向城市，两相需要，双方兼顾，两全其美，不存在谁亏待谁的问题，你打工，我给钱，你就必须遵守纪律，遵守作息时间。再说罗，这些打工仔打工妹自身也有许多固有的缺点。固执，自私，文化水平和技术水平较低，吃苦耐劳可以，上进心不足，奋发图强的心更是没有，更不敢据理力争。记得上次广东一个厂对女工出门搜身，这有辱尊严的事本来就不对，但就是没有人反对或反抗，有一女工不让搜身，反而招至其他人的围攻，你知道那些人说什么？你干吗不让查呢，你心中无鬼怕什么？你看看，就是这样，就这素质。扶不起的阿斗，你瞎操心有什么用。遇到欠薪或其它不公的事，要吗就跪下来求情，或就爬到吊塔上卖命拼死往下跳。吓唬人。存华哥，你不要叮着我，我说错了吗？我再举一例，也是在广州，有一老板欠薪，可能还是某行政部门的下属企业，政府提倡合理讨薪，反对恶意讨薪，当然啰，这是新名词，我不懂，合理讨薪就是打官司。打官司，这些打工仔不懂，就找律师，找律师需签委托书，需花钱，需律师费，有一维权律师主动帮忙，跑政府，跑法院，搜集证据忙材料，东奔西跑了三个多月，终于打赢了官司拿到了工钱，这些打工仔拿到钱之后，全都拍屁股走人，溜之大吉，没有一个人交那个打官司的钱，有记者问他们，为什么不交律师费，他们说什么，本来这就是我们的工钱，交什么律师费。他们没有诚信，没有道德和底线。他们把经济利益看得很重，那怕这种所谓的经济利益少得可怜，微乎其微，他们也会丢弃良心而获取这微薄的利益。就是这样一群人，你让我说什么好呢。

      唐忠和即兴而谈，信马由疆，其奇葩的立论惊得我目瞪口呆。可细细思之，也有某些道理，存华一时语塞，也想不出用什么语意来反驳他，只好悻悻然说道：“照你这么说，这是个没有希望的群体了？”“也不能这么说，我只是希望他们在改造社会的同时也改变他们自己。”唐忠和见自己关于打工仔的一番议论扫了孙存华的兴，他用一种宽慰的口吻接着说道：“我们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谈谈我们的一点看法，这也正如鲁迅所说，哀其不辛，怒其不争。”存华见忠和有意缓和了气氛，似乎轻松了很多，他对忠和说：“你对打工仔的评议，有一定道理，也启发了我，我也说一说我的看法，就我所经历的时代，年青人有两次大的迁涉，一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，一个就是九十年代初直到现在的农村青年来城市的打工潮，在这大时代背景下，全国青年一代的反向流动，可以双向比较一下：首先在文化知识方面，他们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，都是初中高中生，知青回城以后，凭着自身的努力，出类拔萃的很多，做老板的，走上政坛的，事业有成的，文学家，艺术家都有，但打工仔之中展露头角的却很少，在争取自身权益方面，知青也比打工仔要勇敢许多。”忠和一听，哈哈笑起来，他走到落地窗前，站着说道：“我说大哥啊，你所说的，一点可比性都没有，知青回城时，改革开放是刚刚起步，百废待兴，急需人材，矮中选高，优中选优，皎皎者捷足先登。不是他们有什么本领，而是时势造英雄，他们是顺势而为，而现在的打工仔打工妹，整天待在流水线上，就如同一台会说话的机器在运转，让他们有所作为，简直是强人所难，痴人说梦。”《待续》